岁月这把杀猪刀
第878片树叶儿
她那时候才20多岁,是个明媚阳光的姑娘,有一回约了去新开张的天街小雨打牌喝茶,我们到了没看见她,打手机问她在哪呢,她说早到了,你们找找看撒。
结果分头转了没看到,最后还是她自己,从停在暗夜里的一排汽车后面,模仿活泼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出来了,笑吟吟的招呼我们几个。
我记住了穿着时髦的深咖啡上装的她,那么俏皮的可爱的模样;
也记住了当时的门灯的余光洒在她披肩的长发上,像是镀了一层清澈的银粉。
慢慢的很多年过来了,她做到了一家单位的一把手,跟我们之间的互动早就稀少了,偶尔意外的碰见了,远远的看不到她的表情,走到面前了她会微微的扬一下眉,微微的点一下头,匆匆过去了,严肃的一望就是单位的主要负责人。
回想青春时候的那个她,简直不是同一个人,那种差别如同蝉和借溜鬼(幼蝉猴),或者蝴蝶与毛毛虫。
他是一位亲戚的孩子,前几年刚在县城落了脚,有时候也会来找我,问个什么事或者请我介绍个什么人,看着毛手毛脚的一个大孩子,每次递烟过来都有些不自然,动作生硬,也不记得顺便打个火,等我掏出打火机了,他就像被忽然烫了一下,一个激灵忽的站起来凑近了要给我点烟。
遇上有同事进来了,他会紧张,马上站起来靠在沙发边上,满脸青涩的盯着我们看,目光羡慕又迷惘。
后来的好些年,我一直听说他混的越来越好,小家伙神气呢,也赚了不少钱,心里也替他高兴。他很少再联系我了,有两次竟然托人带了一盒好茶叶,和两条外地的包装精致的香烟给我,来人自称是他的兄弟,很热情的转达了他的感谢,说要不是开始那两三年里我的帮忙,肯定不会那么快打开局面的。
有一年春节里,他忽然邀请我去参加一个饭局,我就去了,结果好嘛,都是他的一帮小兄弟,看得出来他是他们的头儿。
我注意到他举手投足之间的成熟与老练,只要他夹起一支烟,边上的小弟马上就俯身上来,给他点着,是清脆的朗声打火机。
紧挨着他坐的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,化着奇怪的烟熏妆,看他的表情都是嗲嗲的,恨不得桌上的筷子和汤勺都能够配合她冲他撒娇卖萌。
散场后我问他,侄媳妇呢?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情况?边上的一个小伙子插嘴说,们老大家里红旗不倒,外面彩旗飘飘!
他唬起脸抬脚就踹了过去,说就你小子话多,是想我叔骂我啊?!
又过了几年,说是去苏州开发区办了什么厂,有一回在电话里关照我,去苏州时一定记得联系他。
我随口问他侄媳妇也一起去了?他说哪有,离了才出来的。
我又问现在是不是那次吃饭的那个烫伤了的姑娘?
他噗嗤笑起来,说怎么可能撒!那不过是逢场作戏,不作数的。
挂了电话,我想了想,他现在的样子我其实记不真切了,倒是从前他刚来找我时,那个毛头小伙子的热情真诚和笨拙,鲜活如在昨天。
岁月是把杀猪刀,多狠啊!
谁也看不清它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手,就这样改变了很多人的模样和灵魂。
2018年8月2日星期四
感 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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